顾西朵嘴里叼着的牙刷“啪嗒”一声掉到洗漱台上。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
王嘉家一张清俊的脸涨得通红：“对、对不起，我……我……”
他根本没推门。
看到门敞着条缝，以为里面没人才急急的推门而入。
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顾西朵也尴尬，眼睛都有点找不着地方放，余光所过之处，还能扫到王嘉家搭在裤头上的手。
她挂着满嘴泡泡干笑：“……要么我让你？”
王嘉家一个激灵，连忙摇头：“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等儿再来。”
丢下话，他落慌而逃。
顾西朵却愣了片刻。
这样的乌龙，她跟温其琛去玉城时也发生过。
那天早上可比现在尴尬多了。
她坐马桶上嘘嘘一半了才看到洗漱台前的温其琛。
顾西朵唇角苦涩地牵了牵，温其琛呵……
他的定力可比自己好多了。
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把自己该做的事有条不紊地做完了才从容离开。
吃早饭的时候，王嘉家红着脸对顾西朵说：“那个，洗手间的门栓我修好了，以后……”
顾西朵忙笑着化解他的尴尬：“是我不对，知道门栓坏了，我应该直接打开门才对。”
直接开了门，王嘉家就会看见里面有人，不会闯入。
王嘉家却直接摇了摇头：“这样可不行。”
“？”顾西朵满脸疑问。
王嘉家说：“我们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这边治安怎么样，以后你们出入时都注意些，门窗要关好。若是哪里坏了不好用了，直接跟我说，我来帮你们修好。”
顾西朵忙笑着道谢。
吃过早饭，纯一郎依然按照自己之前定的计划去给原来正在治疗的病人打针看诊。
顾西朵几人商议了一番，分成两组。
一组留守诊所，由张星一人负担。
另一组走访村里去做调研，了解情况和熟悉地形，由顾西朵，沈幼仪与王嘉家三人共同完成。
分配好任务，顾西朵三人带上各自的医药背包就往村里走去。
诊所建在村尾，离村子只有一两百米的距离。
顾西朵一行一踏进村里，便有一群好奇的孩子围在道路两边看热闹似的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稍大一点的黑人男孩子走出人群，用地方口音浓厚的英语问：“你们是新来的医生？”
沈幼仪是个尽职的翻译，立即小声的跟顾西朵翻译了过来。
顾西朵悄悄地朝她竖了竖大拇指，笑着回应那孩子：“是的。”
黑人孩子露出个大大的笑，两排洁白的牙齿分外晃眼。
他热情而沉稳地说：“你们是要进村吗？我给你们带路吧，这一带我最熟，我们村，隔壁村，周边我都熟。”
顾西朵人几求之不得，忙点头同意。
男孩子看起来很成熟，而且聪慧，几句话下来，就知道顾西朵他们听不太懂他地方口音重的话。
他放慢了语速，遇上他们听不懂的时候，还特意重复一下那个单词。
他说：“我叫朗姆，从小在村里长大。爸爸妈妈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也跟着出去做工。”
顾西朵很震惊：“你们不读书？”
朗姆摊了摊双手，无奈地笑：“你们应该能看到，我们这里的情况很糟糕。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有金钱去读书。读书那都是有钱人的事情！”
顾西朵三人沉默。
朗姆指着一个棚户。
棚户下面，一个老奶奶正坐在小炉子前，把手里摊着的饼胚往炉子内避贴。
朗姆说：“他们家六个人，她做的那些，是一家人两天的吃食。”
王嘉家停下了脚步，笑道：“这怎么可能，那样的饼，我一个人能吃三四个！”
他数了下，拳头大的饼，一共是十二个。
一家人一顿都不够，怎么吃两天？！
朗姆耸肩：“事实就是如此。在我们这里，很多人都吃不饱，一天就吃一顿饭。而且大部分粮食还要留给家里的劳动力吃。”
顾西朵等人很震惊。
虽然知道这里穷，但没想到会穷成这样。
朗姆倒是无所谓，满脸自豪：“不过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友爱，即便没有吃的，大家也不会去抢。”
顾西朵三人格外沉默。
朗姆继续：“死人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为了不让自己饿得快，很多不劳动的人都会选择减少运动来挨过饥饿时光。因此，经常有人死在家里很久都没人知道。”
听到这些，顾西朵的心情沉重莫明。
原以为自己的医术能帮到这里的人，没想到，贫穷与饥饿才是他们最大的难关。
朗姆的话刚刚落下，几人身后就响起一个小男孩尖利的声音。
“朗姆，朗姆，他们是医生吗？”
朗姆赶紧往回跑迎向那黑人孩子：“西特，怎么了？”
被朗姆叫作西特的小男孩满脸焦急，连比带划：“我奶奶肚子疼，都快疼晕了。你们快跟我去看看。”
朗姆怕顾西朵他们听不懂，强调：“Savingpeople！Stomachache！”（救人！肚子疼！）
其实就算朗姆不强调，顾西朵看那孩子看向他们的焦急神色就懂了。
“快带路。”她向用英语喊。
朗姆与西特麻溜的带头往回跑。
西特家就在几人刚走过的路边。
那是一间*房，门帘逼仄狭小，内里也低矮，最高的地方刚够王嘉家站起身体。
窗户是由树棒支起一片破损的布料充当的，满室光源都是从这里泄入。
一个满头灰褐头发的老太太抱着肚子在地上翻滚哀嚎，被汗水湿透了的衣服在地上沾了泥，脏乱不堪。
顾西朵几人顾不得脏，忙放下东西把老太太扶到木板床上。
王嘉家按住老人抱腹的手，顾西朵上前轻轻按压她的肚腹，询问具体疼痛位置。
边检查顾西朵边用英语问西特：“她今天吃了什么东西？”
这里经常来各国援助的医生，当地的人已经习惯听各国不一样口音的英语。
西特慌忙摇头：“并没吃什么……”
顿了一下，他又想起什么般，赶紧道：“哦对，有，吃了你们给的零食。”
顾西朵蹙眉，收回按腹的手，改切脉。
她把脉的时候，王嘉家也赶紧拿出听诊器等开始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