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朵双手垫在脑后，看着在昏暗中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我小时候有这样的条件，别说二十几年不出门，一辈子不出门我都可以忍！”
有这样的条件，妈妈不会死。
后面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或许，她现在还是被妈妈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
不会知道温家的存在，更不会认识温其琛。
没有认识就不会有痛，不会有难过，多好！
凌烟没再接话。
回到这里，她的记忆都是沉重的，满满压抑。
难受！
两人各自在沉默中睡去。
半夜的时候，顾西朵被渴醒。
嗓子里像是要冒烟般，呼吸都在疼。
应该是晚上的面条吃得太咸。
她轻手轻脚掀被下床，打开手机照明，摸黑出了房间下楼。
楼下亮着过道灯，厨房里也有微弱光芒照出。
有人在厨房？
顾西朵疑惑，走过去，站在厨房门口就看到在里面倒水的凌妈妈。
凌妈妈听到声响回头，见是顾西朵，温柔地笑开：“下楼来喝水？”
顾西朵点头，看着凌妈妈手中的水杯，笑了：“阿姨也是？”
凌妈妈笑着把手里的水杯递给顾西朵：“刚倒的，没喝。”
顾西朵接过，道了声谢，端着水杯慢慢地喝了起来。
凌妈妈另取了只杯子，重新倒了杯握在手里，回答顾西朵之前的问题：“我是下来替我们家老凌倒的。”
她看着顾西朵渐渐见了底的水杯，又是一阵好笑：“晚上看你吃面的时候一个劲儿的添盐加辣椒，吃得重口，吃完又大量喝水，这习惯怎么跟我们家老凌一样，可不怎么好啊。”
顾西朵无奈地说：“我也知道不好，就是控制不住。尤其是吃面的时候，味道淡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凌妈妈说：“就这点，你得好好跟凌烟学学。这丫头，什么都不好，就吃得清淡这点习惯勉强可圈可点了。”
顾西朵听凌妈妈说凌烟吃得清淡。
想起两人刚相识时，她吃红烧肉，回锅肉，尖椒肉时的模样，可一点都不觉得她口味清淡。
杯子里最后一点水喝完，顾西朵还想再倒。
凌妈妈拦住了她：“女孩子晚上喝水太多不好，明天眼睛会水肿，我给你热点牛奶。”
顾西朵没有拒绝凌妈妈的好意。
等待牛奶热的过程中，两人倚着料理台聊天。
顾西朵问：“听凌烟说你们来米国之后就没回过Z国，这么些年了，阿姨叔叔不打算回去了吗？”
凌妈妈一听，就知道凌烟把什么都跟顾西朵说了。
她心里倒是没有芥蒂，笑着叹了口气：“我们倒是想回去，可也要回得去啊。”
“为什么？”
顾西朵暗忖，如果是因为大老板的控制，她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问问温其琛，看他有没有办法帮上一把。
凌妈妈看着她笑了笑，道：“这么久了，国内的人都以为我们早就死了。现在回去也什么都没有，还不如留在这里，做点有意义的事，也算对得起我们这身本事了。”
“那你们想回去吗？”顾西朵问。
凌妈妈轻轻摇头：“刚开始那些年每天都在想怎么回去，后来孩子大了，我们又都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渐渐就没了这些想法。”
顿了顿，她苦笑：“其实我们在这里所用的名字都是假的，在国内的真名叫什么，我们自己都快忘了。才来这里时是不让提真名，后来时间久了就没人再提了。现在想要回去的话，除了偷渡，没有任何办法。劳心劳力折腾来折腾去，照样回不去，不如安心待在这里过一天是一天。”
说完，凌妈妈抬头看向顾西朵：“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们的身份出了这里会不被认可，可小烟不一样……西朵，以后若有机会的话，你就带她回Z国去看看，毕竟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乡。”
顾西朵点头答应：“好。”
*
Z国。津城。
温家主宅。
早餐桌上，老爷子看着坐在一旁优雅吃东西的孙子，欲言又止。
他思量了好片刻，到底还是打破了餐厅的沉静：“阿琛，有件事，爷爷想来想去，还是得跟你说一声。”
“嗯。”温其琛头也没抬，淡淡应道。
老爷子看着漠然无波的孙子，内心有点无力，“是关于西朵的事。”
“嗯。”温其琛依旧应了一个字。
老爷子哽了一下，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说，都引不起孙子多余的半点情绪，也不再犹豫，直接道：“她在米国卡塔娜州的一个村子里做援助医生，那里原本我都是安排好的，有人一直暗中保护着她。可谁知她突然就跟一个叫凌烟的女孩子回了家。”
顿了一下，老爷子继续：“那个地方，我们的人进不去，她在那边的手机没有开通漫游，电话也联系不到。现在我们跟西朵是彻底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她在那里怎么样了。”
老爷子看着孙子，委婉道：“你看看，你那边能不能安排几个有能力点的人去看看？或者，你这段时间若是不忙的话，不如亲自过去看看？有必要的话，你还是把西朵带回来吧。那边离我们太远，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到底让人不放心啊。”
温其琛不为所动，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热毛巾边擦手边道：“我很忙，挤不出时间。不过可以安排人过去看看。”
老爷子：“……”
“我吃好了，先去上班，爷爷您慢吃。”
说完，丢下热毛巾，起身大步流星地就出了餐厅。
老爷子看着孙子果决的背影，放下筷子不满地骂：“这混小子，不冷不热摆脸给谁看呢。”
胡管家见老爷子放了筷子，赶紧把热毛巾递上去：“少爷哪是给您摆脸色，他是自从中毒醒来后，便一直是这样。”
老爷子接过毛巾，叹气：“可不是么，性格完全变了。过去好歹还能有点情绪起伏，现在简直就是个么得感情的机器人。刚回来时听到西朵的名字时，他还有些反应，可自打我那次阻止他去找西朵后，他就淡漠得跟一潭子死水似的，无论什么都激不起他半点兴趣。这孩子啊……到底是没放下啊。”
这话胡管家可不敢随便接。
老爷子能毫无障碍地笑骂喝斥埋汰温其琛，他却不能。